寧靜的心跡 (夏)
100. 快樂和痛苦都是人生的指南
我們的追求，無論是物質方面還是精神方面，本質上都是對快樂的追求。快樂是生命的驅動力，因此追求快樂又是在追求生命的延續。由此可見，我們的追求就是透過生活的體驗，將自己與生命的本質相連結。所有生命都必須為生存而努力，我們活著就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，這是生命的根本目標。因此，無論我們為責任、奉獻、愛、友情或自身的成長而努力，本質上都是在追求快樂。痛苦並非我們所追求的，而是活著或追求快樂的代價。
歸根究柢，快樂與生存連結，而痛苦則與死亡有關。這兩種極端的感受，都是大自然對生命的引導。快樂引領著我們，痛苦激勵著我們，讓我們為了生存而遠離死亡。快樂與痛苦不僅是判斷是非的標準，也是選擇下一步行動的重要線索。兩者都反映出這種可能性：選擇帶來快樂的事物不一定正確，但選擇帶來痛苦的事物很可能是錯誤的。一旦感到痛苦，就意味著我們所追求的事物可能要付出生命。痛苦的出現，提醒著我們不要過度關注無法實現的欲望。
我們應該以生命的處境為標準，判斷自己所追求的目標，滿足的究竟是需要還是欲望。如果對所選的目標感到快樂，說明生命安全，我們所追求的是滿足需要。而如果感到痛苦，生命就處於危險之中，說明目標是欲望。例如，在追求財富的過程中，如果感到快樂，說明我們能夠獲取所需，目標是正確的。如果感到痛苦，說明我們有所損失，目標是錯誤的。獲得財富代表生命更加豐富，損失代表生命更加貧乏。相較於豐富，貧乏會令生命處於更大的危險之中。這是快樂與痛苦所能提供的最明確指引。不同於快感和痛感，快樂和痛苦均發自我們的內心。這表示我們必須關注內心的需要，才能了解生命的真實處境。
當面對選擇並感到茫然無助，我們可以讓快樂和痛苦作為指南，並做出相應的決定。如果我們對當前的選擇感到快樂，就表示該目標具有價值。無論途中將會如何，都值得我們朝這個目標進發。而如果我們對當前的選擇感到痛苦，則表示我們需要找出這種感受的原因，或改變方向，尋找一條新路徑。在面對艱難決擇的時刻，此類指南特別有用。
任何選擇都蘊含對未來的想像和預測。因此，在使用這些指南的時候，我們有必要長遠地想像和預測自己未來的情況，從而深入地理解快樂或痛苦帶來的信息。還有一點非常關鍵。我們所選的任何目標，一旦違背生命的根本目標，即使在短期內能使我們快樂，但長期來看必然會帶來痛苦。例如按習慣行事或逃避問題。因此，我們在選擇時必須保持清醒，謹守生命的根本目標。
快樂是我們成長的吸引力，痛苦是推動力。我們對快樂的記憶不及痛苦牢固，表明我們並不容易滿足於一時的快樂。我們傾向不斷追求新的快樂，從而獲得更大的成長。痛苦可以防止我們再犯同樣的錯誤。然而，痛苦雖然推動成長，但同時也是迫使我們改變的壓力。這種對生命的壓迫，可能會成為健康的隱患。因此，我們不應為任何目的而追求痛苦，包括對身體的傷害。相反，我們應該接受痛苦，並將痛苦轉化為促進成長的養份，從中吸取經驗和教訓，獲得一種意識成長的快樂。靈魂的成長發生在快樂中，因為快樂讓我們看見真善美，並活得更好、更有力量。
舉例來說，當我們準備學習一種技能，例如彈鋼琴，如果感到興奮和快樂，就可以勇敢地開始。在學習的過程中感到痛苦，我們可以審視自己的能力，決定是否繼續堅持下去。當我們暫時放下鋼琴，學習其他技能，如果感到痛苦，也可以重新選擇，甚至再次選擇鋼琴。當選擇確定後，我們以快樂的心態去學習，進步也會更快。
人生旅途中的每一刻都存在各種各樣的選擇，因此這些指南隨時可供使用。在某一刻我們選了一條路，走到某一點上，此時仍可選擇另一條路。只要帶著意識作出選擇，我們就能把握每一個成長的機會。在上述例子中，即使我們決定了長期學習彈鋼琴，這些指南也可以繼續發揮作用。當我們在學習某曲目時遇到困難、感到痛苦，我們可以暫時放下，轉而練習較為容易的曲目。可見，這些指南可以伴隨我們一生。當我們到達一個自由的境地，不再需要進行選擇時，才是將它們放下的時候。
人生必定有所追求。透過學習使用這些指南，我們更容易找到適合自己的目標。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要面對疾病和危險，在追求快樂的過程中也必定會遇到困難和挫折。這表示我們無法完全避免痛苦。因此，從這些指南中，我們也可以看到人生的大方向∶我們不僅需要追求快樂，更需要追求解除痛苦，清除前進的障礙。實際上，我們最需要提升的能力，就是解除痛苦的能力。
